成人用品:www.2s.tv
fo5el0.cn > 穿越小说 > 宰执天下 > 第100章 微雨(七)
    【九千字,三章的量,补上十四号的份,以及十五号的两章。】

    咚的一声闷响,副知寨拳头没有砸到秦琬的脸,却一下打到了秦琬的头盔上。

    正是头盔正面,头盔下是最硬的天灵盖,在头盔本身也是最结实的部位。

    挨了这一下,秦琬纹丝不动,副知寨的手却颤抖着垂了下来,鲜血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却是在粗糙头盔表面上蹭伤了皮肉。血流得很快,转眼地上就是一小汪,本应是极痛,他却不当一回事,连看也不看一眼。只攥着拳,还想在秦琬的脸上再来一下。

    周围的将校皆噤若寒蝉,谁都没想到平素里被挤兑得没出落脚的副知寨,竟然还有这样大的脾性。

    “王七你是何人?”秦琬晃了晃微微晕眩的脑袋,副知寨的拳头多少还是有点力气,冷笑了一声,“本将的副将、下属,王七,你想抗命?”

    “不过出城而已,又有何不敢?”副知寨恨声道,“秦琬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怒的是你不管不顾,丢下城寨出城临敌。不对……秦琬,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请王七你跟我一同出去看看,我到底在搞什么鬼!”秦琬说道,“有文走马守城,无须担心。”

    “那还不如叫他去,秦琬你留下守城。”

    “我是知寨,你是副寨,怎么能让外人去。”城外的局面越来越糟,越来越多的老弱妇孺被挤到了外围,强壮一点的男女则千方百计的让自己更邻接城墙,时间已经让秦琬等不下去了,“王七,此乃本将的军令!”

    秦琬已经眼露凶光,副知寨咬着牙,不再争辩。秦琬都已经说了是军令,那就意味着这已经成为了定论,如果他再争辩,说不住秦琬就会一刀砍过来了。

    “文嘉。”副知寨他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文嘉,满是血丝的双眼下那青黑色的眼睑,证明了他这些日子的辛劳,虽然被安排的事情不多且杂,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去完成了,“若城池失守,罪在秦琬不在你。可若你敢降贼……我王殊便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文嘉和其他的将领,仿佛第一回见到这位身材榔槺得完全不像军汉的副知寨,平日里一直被秦琬排挤,完全隐形了一般,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份刚烈。

    文嘉郑重抱拳,承诺道,“嘉誓与天门共存亡。”

    副知寨回头看秦琬,秦琬微微欠了欠身,似有歉意。

    副知寨冷哼了一声,“我去穿甲衣。”说罢拂袖下城。

    “你们也快回去吧。”之前已经有几位指挥使回去帮秦琬召唤敢死之士,现在剩下的军官们也依命纷纷离开,回到他们各自的岗位上。

    那位刚刚成亲的马军指挥使没有离开,请战道,“都监,下官愿从都监出战。”

    “我就是去外面堵着路,用不着马军。”秦琬一挥手,“回去好好准备,等着听文走马的号令。”

    马军指挥使还想再说什么,被秦琬一瞪眼,不敢再说什么。用足力气向秦琬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只剩下秦琬、文嘉和几个亲兵。

    秦琬正想说话,他的一名亲兵走了出来,在他面前砰砰砰三个响头,口拙舌笨的没有别的话,只是操着浓浓的河北腔说:“小人愿为都监效死。”

    “好!”秦琬点头,“先下去洗个脸,把装备都带齐了,在西门等着。”

    河北亲兵磕了个头,站起身,擦了擦脸,脚步匆匆的下了城。

    秦琬看了眼城下,人群越发的混乱起来,挤得就像是沧州运来的装满咸鱼的草袋,填得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皱了下眉,听回头又看看其他亲兵,几个亲兵立刻七嘴八舌,

    “我等自然跟着都监。”

    “何必多说。大郎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愿随都监杀贼。”

    比起在前面这位本地招揽的亲兵,秦琬的其他亲随都是跟着他从河东过来,有两个还是两代、三代跟随秦家将门,自不必多说,肯定是要跟着秦琬一起出战。

    “好了,你也一样,都下去准备,西门下瓮城里候着。”

    所有人全都被打发了,城头上的这一片,最终就只剩下秦琬和文嘉。

    文嘉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收敛了起来,冷漠的说道,“可以不用再演了。”

    秦琬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发现的?”

    文嘉摇摇头,“不像是你。”

    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自问还是了解秦琬。看见城外无数同胞惨死在辽人之手,文嘉的确愤怒,甚至怒发冲冠,但文嘉会选择用火炮来回应,却绝不会选择如同置气一般的出城。文嘉不觉得秦琬的性格与自己有太多的差别。何况秦琬还是定州路都监,天门寨寨主,身上的责任比他这个走马承受要重得多,如何会突然间变了模样。

    秦琬笑着点了点头,毫无推托的承认,“你我性情相投,脾性是差不多的。突然变了样,你当然会觉得不对。”

    “为什么?”文嘉问道。

    “因为不算是演。”秦琬脸上已经没有一点笑意了,“我方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

    要是看见城外的一幕幕惨剧,还能保持冷静的话,可以说是全无人心,比什么都可怕了。

    “倒是文兄弟你,为何要配合我演这么一场。”秦琬嘴角又翘起,文嘉方才在人前的回应,简直尴尬得快要让他演不下去了,真的是不适合演戏。

    文嘉认真的道:“如果都监是为了城外百姓而做戏,文嘉当然是要配合的。”

    “就是配合得太差了。”秦琬道。

    “到底为什么?”文嘉又追问。

    “因为城外的百姓,我要保下来。天门寨,我同样要保下来。”秦琬微微一笑,笑容灿然,“我这人,向来贪心。”

    文嘉紧绷的脸颊稍稍松弛了一点下来,尽管没方才气氛渲染得那般悲壮,但眼前的秦琬却是一个更加真实的名将。

    他弯了弯腰,一字一顿道,“愿随都监杀贼。”

    秦琬瞥了眼城外,嘴角一点点的抽起,化作一抹狞笑,

    是的,杀贼!

    ……………………

    这时候,韩钟还在三十里外问着,“车来了没有?”

    陈六早绕了几个圈,摇摇头,“没有。”

    “都快辰时了,还没到。”韩钟指着厅中的座钟,时针已经大幅偏离了最下方,他脸色难看,“昨天说好的是什么时间?”

    陈六轻叹了一口气,“说的时间是卯正。”

    韩钟沉下脸,“过来要两个时辰?金台是在定州吗?!”

    金台是保州城外的一处稍稍高起的台地,据说是燕昭王为招揽四方贤人所筑黄金台的旧址,保州故此也有金台顿的旧名。官道在金台下通过,驿站就设在金台上,名为金台顿驿,据说当年太宗皇帝亲征伐辽,曾驻跸于此,之后从燕京城下败逃而归,也同样在驿站中包扎过伤口。现在的保州车站同样在金台附近,距离旧驿站不到百步。韩钟设立的大营就半倚靠着金台,以借地势。

    对保州铁路分局来说,金台更重要的意义就是那里有保州、安肃、广信唯一的一座修理厂,负责分局的车辆、路轨的维护和维修工作。

    昨天把徐河南面一段的铁路修好之后,因为更换的部分比预计的要多,事先准备的替换部件不足,韩钟便派人将换下来的路轨带回金台修理厂。只用了两节车皮,又有一个都三百多名骑兵过来迎接,一路护送。这样的配备遇到强敌能跑得了,遇到弱一点的也能牵制住,再弱些,一口就能吞掉了。

    原本定好今天一早把新的铁轨部件运来,以便今天的维修,可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该到了的车子到现在还没到。

    “或许有什么事耽搁了。”陈六道。

    “不是说辽人都已经撤过徐河了?!”韩钟质问。

    陈六回道,“也可能还有小股辽兵流窜。方才已经派人回去,二郎暂且再等等。”

    之前他就想派出一队人马回头去查看一下,当真是被辽军攻击就直接救人,但考虑到韩钟在这里,石桥双堡的兵员已经不能再减。

    而且如果运货列车被袭击的话,肯定会放出求救的信号,也会有人跑来求救,很快后面还有人护着,就只派了两个斥候先去看看情况。

    韩钟耐下性子,“好吧,再等等……跟张吉说,让他和他的人先收拾好,若是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出发。”

    下过令,韩钟又不耐烦在堡中等候,径自走出门,“我们先去下石桥堡看一看。”

    两座石桥堡与大桥为一体建筑,从侧门出了上石桥堡,直接就上了徐河大桥。

    大桥的行人通道并不宽敞,轨道两侧的通道,都只能容纳一辆普通马车通过。通道与轨道之间,各有一排一人高的木栅栏作为隔断。

    木头的栅栏,比起两侧的桥栏,要不起眼许多。徐河大桥的桥栏由白石砌成,一座座桥栏柱子上,雕着一头头姿态各异的狮子。两侧桥栏石柱加起来共计八百二十四,也就是有八百二十四只狮子,接近一千了。故而自修成的那一天起,千狮桥的名号便不胫而走,已成保州的一处名胜之地。

    徐河大桥的桥面距离下方河水有四五层楼,脚下的河水在河道中安静的流淌着。

    半个月前,西面山中大雨,徐河河水几乎漫出了堤坝,留下的印迹现在还能在桥墩上看见。可惜洪水发得早了,没赶上辽人南侵,否则给辽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洪峰中淌水过河。

    “要是有一队蒸汽炮舰就好了。”韩钟凭栏下望,看着河水,“沿河行动,根本就不用操心辽人能过河。”

    “那是。”岑三附和道,“蒸汽船不用帆不用纤,跑得比车快,如果真的有,辽狗连门都不敢出了。”

    韩钟抬头,叹息道,“可惜京兆船场那边也才开始试造,至少得等两三年后才能用上。”

    “明州船场不是说也在造吗?”岑三问道。

    韩钟很喜欢给人指点迷津的感觉,“明州那边都是大家伙,要在海里走的,看不上内河的小艇。”

    军器监旗下的四座沿海船场,明州、杭州、泉州、密州,全都是在制造大型战列舰,蒸汽炮艇这种玩具大小的东西,根本看不上眼,都是丢给七座内河船场来开发。

    想到大号的战列舰巡洋舰,韩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有没有人考察过河北水文,这里的河道能走多大的战舰?。”

    陈六道,“朝廷要在河北修路修桥,都是要考察过沿途河道才会决定路线的。小人曾经跟着相公去看过一回,程大夫巷的架阁里,各地地理水文,资料堆积如山。”

    铁路总局的正衙在都堂旁边,但由于辖下权柄繁复如都堂,下属的不同部门有二十多,京师中就不得不多设了好几处衙门,安置各房。其中负责前期勘探、路线设计、修造规划的铁路设计院,就安在城北的程大夫巷中。

    “不过总局派人考察河道水文,重点都不是航运。”陈六继续说道,“具体能走多大的船,恐怕铁路总局里面是查不到。”

    “这件事之后要好好议一议,多一种手段,河北的防卫也会多上一重。”韩钟有点兴奋起来,“就是日后不用炮舰,蒸汽船做水运,对铁路运输也能起一个拾遗补缺的作用。”

    “二郎真是思虑长远,的确是如此。”陈六说着,岑三也在旁夸着韩钟的眼界。

    其实两人哪里不清楚,这种事根本就不必韩钟来说,内河七大船场都在设计蒸汽船,难道只是为了造军舰?

    河北水道密布,从立国时起,历代朝堂都在致力于在河北修造运河,沟通南北水道。从太宗时起,就已经能做到通过不同水道的周转,自大名府一路坐船抵达安肃军。

    即使有了运力更强,速度更快,路线也更直接的京保铁路,河北水运也没有被放弃,河北各地淤田灌溉都需要畅通的水道,而且这也是很宝贵的运输渠道,是铁路运输的最佳补充。

    但在河北的水系中做航运,从南往北,从北往南,借助运河穿梭在一条条不同的河道中,时而顺流,时而逆流,对水路稍稍生疏一点的水手,就能把船只带进岔路去,而更重要的,在平缓安静的水域中使用的竹撑和船桨,在河流中派不上太多用场,还是必须要有纤夫,否则遇上逆流便寸步难行了。

    若换成是蒸汽船,纤夫就不需要了,只要有一个引路的,沿途再有几个加煤的港口,河北各州将会是畅通无阻。

    “不过有一点,河北各州县的大户,都投入了太多家业在铁路上,朝廷也喜欢铁路,收钱方便,要是有人要在河北办航运,可就是捅了蚂蜂窝。还不知道会怎么死。”

    韩钟在京师长大,父亲又是宰相,每日耳濡目染,有着天然的政治敏感性,即使有时候会犯些迷糊,在政治利益上却十分敏锐。

    陈六和岑三都暗自点头,要是韩钟一直都表现得跟方才一样糊涂,他们还不如找机会返乡养老。

    “二郎!六叔,三叔。”

    一个人一边叫着,一边跑上大桥,急匆匆的往韩钟这边跑来。

    陈六看过去,却是方才派出去的斥候,年纪轻轻的,是韩家家生子,跟着韩钟一起来河北。

    岑三上前急急的问他,“小猴子,出了什么事,列车到哪儿了?”

    “没出大事,就是翻车了。”小猴子喘着气,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其实还是轨道出了问题,是辽人暗地里做了手脚。昨天修路时没有发现,列车来回两趟都没事,但今天又走过一遍,一侧轨道松脱,两节车皮都翻了下去。

    护卫列车的有一个马军指挥,随车而来的维修厂工人也有二十多,车子一翻,护卫队先是慌慌张张的救人,等人救出来后,看着车子已经没办法收拾,急得跳脚,赶紧派人回去找新车。等新车来了,又赶着将掉落的铁轨部件重新装车。

    维修厂和护卫队两边都以为对方已经派人去通知韩钟了,便没有再派人报信,谁想到都没有,竟犯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韩钟听了之后,都没力气生气了。这种事传出去,外人不会笑话当事人,只会笑话他韩钟没本事,没教导好下面的人。

    一番磨蹭,几番波折,韩钟所率领的维修队,这一天一直到了中午才出发。

    午后的热浪中,维修的工作终于铺开了。徐河以北的铁路轨道,被破坏的程度又要超过南岸,韩钟觉得天黑之前,估计是没办法走太远了。

    到时候是回石桥堡,还是再稍稍往前一点,去……

    韩钟正想着,就看见陈六脸色难看的走过来,“二郎,不好了。”

    “怎么……”韩钟刚刚开口,随即就瞪大了眼睛。

    就在前方的一处小丘顶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名骑兵。如果从作战的角度来说,并不算远了。韩钟虽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已经能够分辩出他们的身份。

    陈六一叹,“辽军来了。”

    数里之外,辽国的骑兵悄然而至。

    此时韩钟一行离开徐河大桥仅仅三里而已,但想要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除非是韩钟愿意孤身逃回,最多也只能带上骑兵,将修路队给丢下。陈六问过韩钟的意见,韩钟立刻就拒绝了。

    在辽国骑兵冲杀过来之前,韩钟和他的人不过是来得及将维修的摊子收拾一下。

    鹿角比昨天下午布置的要多一些,但远不及昨日上午的警备。火炮早前就从车上拖出来了。在维修位置上前后左右的放置,不过对面五六千的辽国骑兵,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快放出求救信号。”陈六毫不犹豫的代替韩钟下了命令。这个时候,脸面是用不着顾及的。

    韩钟只是瞥了陈六一眼,然后默认了陈六的僭越。他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必须遵从专家的意见,将指挥权交给经验丰富的陈六。

    红色的浓烟升上天际,韩钟的手下正用最快速度整备阵地,视野中的辽军越来越多,甚至可以看见其中有许多骑手开始更换马匹,准备开始冲锋。

    从出现的位置和旗号上来分辨,那是五只归属不同的兵马,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六千人的样子。浩浩荡荡,旗帜连绵,铺开的正面有五六里宽,充斥在宋人们的前方视野。

    而韩钟这一边,连同修路的工人,加起来也才不过千余人。韩钟现在就要凭借这一千多人跟五六倍的敌军对垒。

    ‘赢得了吗?’韩钟自己问自己。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他低声对自己说,竭力平复下正激烈跳动的心脏。

    韩钟在出来之前,王厚曾再三吩咐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冒险,也不要逞强,最不要的就是意气用事,整整教训了韩钟一个时辰。

    以千余名杂牌军——甚至有一半根本不能算作军队——对抗威名镇压万里东土的契丹精骑,不论是护卫军还是护路队,每一个士兵的脸色都是煞白的。

    但韩钟不觉得现在自己是在逞强,是在冒险,是在意气用事。

    他很清楚王厚不会就让他这么孤军出战,在附近,还有两三千人的骑兵,这是岑三告诉他说的,是定州路第二将。而王厚的主力,虽然不清楚在哪里,可韩钟相信,王厚现在绝不会还坐在保州城中。

    当鱼饵终于诱到鱼儿咬钩,韩钟相信,提着鱼竿的渔夫,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要王厚所率的定州路主力出现在这里,彻底击败对面的五千多辽国骑兵,想必天门寨的围困就该解开了。

    铁蹄声响,韩钟期待已久的战事终于来到他的面前。

    ……………………

    刘镇一幅汉人的装束。

    不对,其实他就是汉人。

    他的同伴中,还有好些是契丹奚族和高丽人,都是受命,身上暗藏的包裹,在拥挤的人群中不知落到了哪里,只剩下一把短短的匕首。

    刘镇现在就在天门寨的城门外,抬头就能看见城门门洞顶上的砖块。这是他今天的目标,但他没空去高兴。

    刘镇整个人被压在城门上,后方不知有几千人,都在向前挤,使得排在最前的他,仿佛被几千斤的石板压着,只能艰难的呼吸。脸不得不贴在组成城门的宽木条上,完全变了形。

    他面前是天门寨北面城门,一丈半高,两丈宽,内外两重。外门就是一道栅栏,一掌宽的厚木板几层交错钉成,外面包覆铁皮,刘镇的脸皮正在感受着栅门包铁的粗糙。这样的栅门,,显得厚重无比在城头上得用绞盘方能提起。

    内门就是寻常可见的城门,中间对开,看起来也很是厚重,似乎能挡得住火炮。

    内门和外门之间,有两丈多的距离,这是天门寨城墙的厚度。对上面想要炸塌城墙的计划,刘镇表示不容乐观。

    如果有敌军出现在城下,只要在内门和外门之间布置上几门火炮,从栅门的缝隙中发炮,没有哪个勇士能冲到城门前,只会刚刚接近,就被打成肉泥。

    所以即使他快要跟出现在车辙中的老鼠尸体一般扁平,刘镇还是庆幸他所参与的计划成功了,借用一群没用的老弱宋人,束缚住守军的手脚,让他们不敢动手。

    刘镇挤在门前,城门牢固的锁死了通道。他知道,城里的守将肯定不会开门,但计划中也不需要他开门。

    炮弹的尖啸声传入耳中,咚的一声,打在了城墙上。头顶上扑簌簌的落下了灰,外面一阵嘈杂的叫声,不知有多少人被落下的炮弹砸中。

    刘镇念着阿弥陀佛,祈求着自家的炮弹不要打在自己的头上。

    他左右全是汉人,除了他之外,每一个都在拼命摇动着栅栏。

    每一次炮声响起,他们的动作就会变得更疯狂一点。刘镇偷眼看他们的表情,扭曲得几乎能让人夜里做恶梦。完全是就是被吓得发了狂,根本不去分辨哪个是城里的火炮,哪个是城外的火炮。

    能够跟刘镇一起挤到城门前的,没有一个是妇孺,一个个看起来年纪挺大,力气却不小。方才刘镇往前挤的时候,跟几个人争抢位置,差点就没抢过。

    他左边一个,老得牙都掉了,却筋骨毕露,下手也狠。直接扯着前面人的头发,把人扯倒,再狠狠的踩过去,刘镇就是跟在他身后,才挤到了前面来。

    就是在大辽,像这样的人,也是死了比较好。要是手里的包裹没丢,刘镇会直接丢到他的脚底下,再丢个火引子。

    都是汉人,不过刘镇可不认为跟他们有多少瓜葛。他们是南人,自己是汉人,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些天,刘镇在各处村寨抢了不少,有绢帛有金银,还有一个嫩出水的雏儿,可惜自己还没有好好享受,就被首领的侄子要走了。

    要是能第一个冲进城中,也许还能拿回来。不知道有没有被弄坏掉,但只要能生就好。

    或许有上千人在挤着城门,刘镇已经隐约可以听到自己的肋骨在嘎吱嘎吱的响,但城门坚固,必须多堆积一点火药,一包两包肯定不够,三五十个两三百斤肯定够了。

    但刘镇手上现在没有火药包,他现在一直在奋力的抬起头,左右顾盼,试图发现自己的同伴,不是帮忙,而是确认之后,就赶紧从反方向离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吱呀呀的一阵声音传来,刘镇一下瞪圆了眼睛,内里的城门竟然打开了。

    后面的人立刻骚动起来,不知多少张嘴,都在冲着里面大声喊。

    刘镇却想向外走,要是里面推出几门炮来,站在最前面的可就是第一个死。

    只可惜他被压得越来越紧,就快要嵌进外面的栅门了。

    内门彻底打开,门后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人,甚至之前开门的人都没有露脸,只有一座小小的广场,周围依然是高墙包围。

    ‘是瓮城。’刘镇想。

    瓮城并不大,只有七八丈见方,跟他见过的天雄城差不多,传言说是天雄城是学了南朝的天门寨,看来是没错的。

    没有火炮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想到之前看到过的几个被火炮炸死的袍泽,他就心中发寒。

    只剩下一道包铁的栅门了,要是有火药在这里,百来斤就足够了。

    刘镇想着,却更想往外逃去。肯定有同伴看到了,他们不一定会带着火药包挤过来,只会在安全的地方点起火,丢到人群中,炸开一片之后,再冲过来炸城门。

    刘镇双臂用力撑着栅门,想要撑起身体。他死死咬着牙,额角的青筋都迸了起来,将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但这时,栅门突地一晃,刘镇撑着栅门的手臂也是一晃,整个人顿时就失了姿势,重重的拍在了栅栏上。

    刘镇疼得眼前一黑,金星直冒。栅栏吱吱的往上提起,蹭着他的脸皮往上,使得他差点没疼晕过去。

    这时候已经有人拼命的蹲下来,从缝隙中钻了过去,拼命的狂奔向空荡荡的瓮城。

    刘镇愣了一下,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但栅门还在升高,蹭着他的脸,升了上去。

    后面的宋人拼命挤上来,发疯一般的撕扯着前面的人,想要快一步冲进去。

    刘镇被人推搡着,踉跄了两步,穿过了栅门,却没有站住脚。身体失去平衡,恐惧淹没了他,手拼命的向上抓去,半开的栅门却仿佛升到了天际。

    刘镇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剧痛差点让他气厥过去,他没时间叫痛,惊慌的想要爬起,但已经来不及。一个沉重的躯体绊倒在他的身上,将他砸回地面。

    一只脚踩了上来,重重的踏了过去,然后又是一只脚,无数只脚踩着刘镇,涌进了瓮城之中。

    刘镇睁着眼睛,十指手指死死扣着地面,意识已渐渐模糊,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

    “都监,三座城门都开了。”

    一名军官向秦琬汇报着。

    只有秦琬面前的这一座西门,始终没有开启。

    西门的瓮城中,已经有两百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挺立。

    秦琬就在城头上,他穿上了当年在河东立功后,韩冈赏赐下来的明光铠,手扶着腰刀,俯身望着即将跟他出击的勇士们。

    他身侧将旗招展,斗大的秦字在晨风中舞动。在旁边,还有个身形榔槺的身影,肚子将腹甲高高顶起,是即将跟随他出战的副知寨王殊。

    “出得去吗?”文嘉来到秦琬身边,引得副知寨望了过来。

    “快了。”秦琬道。

    可以看得见,城下羊马墙中拥挤的人群正在松动,开始向南北两边移动。

    城上也在向下喊话,告诉人们其他三座城门都已经打开。

    四门的瓮城都是十五步见方,平时就觉得小,百来骑兵就填得满了。现在西门的瓮城,两百多士兵一列队,几门虎蹲炮一放,也就没有多少空位了。

    许多人都觉得这种瓮城根本没有用处。天门寨又不是京师、大名府那样的巨城,内收的瓮城做不大便毫无意义。

    安肃军的城墙比天门寨后改造,瓮城全都改成外凸,也就是城门外再造一道弧形的城墙,挡住城门,然后从弧形的两侧开门。虽然看起来没有四通八达的感觉了,但外敌根本就看不到城门开闭,防御力比现在这种瓮城要好得多,更别说在城外,还能造得更大许多。

    文嘉的眉头一直都紧皱着,他看着缓缓挪动的人流,“三座瓮城最多能进去三千人,还有六七千在外,你要顺利出城去,必须要将百姓先放进城中,但你想过没有,其中又有多少是辽人的奸细?”

    “放心,有办法的。”秦琬微微一笑,“还要多谢文兄弟你,不是你指挥得力,把辽人暴露出来的火炮都压制住,我什么招数都用不了。”

    辽人一直在用火炮攻击城墙和城墙下的人群,甚至都不顾及跟在汉家百姓身后督战的辽兵。是文嘉指挥城中炮兵将之压制,几分钟之前,他甚至用一次精彩的齐射,将一个拥有五门火炮的阵地给夷平。

    文嘉丝毫没有得意之色,“辽国细作会混入城中,辽兵还会设法炸掉城门。他们想用什么招数,我们都知道,但都监你打算用什么办法阻止?”

    砰的一声脆响,是线膛枪的声音。秦琬都可以确定,城外肯定又有一个辽兵被子弹贯穿。

    一刻钟下来,西壁上的枪手已经射击快三十次,这才是神枪手的水平,打得准打得快,普通的神机营士兵,同样的时间连十发都不可能。

    但秦琬还可以肯定,即使射得再精准,也不可能阻止辽兵进抵城下的步伐。

    辽人是想用火药炸开城门,不论是之前的督战队,还是最新攻上来的一批,身上都带着包裹,不过是一个小些一个大些。几十个药包要是在门洞中一齐爆开,城门肯定难保,百姓也不知会有多少死伤。

    秦琬扶着刀柄,看着城下,“文八,你忘了,我是要赢的。”

    文嘉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秦琬为什么这么说。

    秦琬稍稍仰起头,“这瓮城,比你想象的能挤进更多的人。辽人的伎俩,也别想轻易成功。”
成人用品:www.2s.tv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 报错欠更

成人用品 情趣用品 性保健品 情趣内衣 性用品 两性用品 成人用品 情趣用品 性保健品 情趣内衣 性用品 两性用品 长生界 我师兄实在太稳健了 绝世剑仙幕后签到三千年 落地长安 我在末世能升级 官途 我变成了末日邪龙 谍海王牌 阎罗圣域 佛系医妃有空间 五仙门 琉璃美人煞 寒门祸害 我的上单是真的菜 戏精打脸日常 鬼神盗墓系统 山海经年烟云过眼 天下男修皆炉鼎 霍格沃茨的留学生 陛下因何造反 凛然如霜雪 渡劫之王 美男志 不死的我只好假扮血族 俊俏娘子帅相公 幻尘传 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 我真没针对法爷 非良人 开局楚霸王 倾君戏 甜妈萌宝寻爹记 上情之情 源神觉醒 官居一品 北顾青谣 夏蓁传 大师兄捡到了小说大纲 巫女的时空旅行 神医圣手 带着虎符当太子 从炸掉魂环开始的斗罗 春闺梦里人 新顺1730 在逃生游戏中做朵黑心莲 飞天 百炼成仙 捍卫荣耀 绝色倾天下 游戏铜币能提现 偶像竟是我自己 破极成仙 洪荒之云中子传奇 余生唯有我与你 古神的诡异游戏 剑宗旁门 从火影开始掌控时间 女神的贴身医王 永生诀 明星之鸾凤于飞之系统 间客 回到明朝当太子 诛天龙皇 遮天 我要做秦二世 至尊神皇 异界魔头在都市 这个剑修有点稳 我的师长冯天魁 卿本祸国:权臣掌心宠 网游:不断合成与进化的我无敌了 六孛局非寻常报告 武道至尊 被校花倒贴之后 宫倾 三国乱世战神 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末世之开局运气爆棚 从阿兹卡班到霍格沃茨 提前进入游戏的我,发现无敌了 坑爹联萌 报告君上母妃总想改嫁 我的眼睛通晓忍界 沧元图 他从星光中走来 两胎六宝:战爷的小心肝又跑了 音隐之恶魔力量 封灵道种 木叶之王牌间谍 快穿之天道管我叫娘亲 间谍身份 穿书后我成了战神文男主的妈 网游之王牌战士 真爱与苦难 流光夏染繁星似你 娱乐:我说真话震惊了全世界 春秋大领主 我和邓肯同年秀 长夜余火 穿成小寡妇后我乘风破浪 修真聊天群 逍遥兵王 斗罗之先给阿银上农家肥 赛尔号之空明伊语 疯狂的手游 爱在回忆中等你 弑仰 大唐坑王 末世之狼 我是锦衣使 我在古代逃荒养孩子 大靖日月 我有一座恐怖美食屋 斗罗之武魂是雷电 四界柳楚传 我能看到准确率 求魔 重回九零她靠科研暴富了 太子妃又双叒暴走了 新书 时空新主神 1717之新美洲帝国 不会真有人觉得修仙难吧 西游:我唐僧绝不西天取经 从东京疯人院开始天秀 王妃是个小胖墩 凌霄辅助系统 我在原始社会的日子 天刚传 剑开天门 烈焰 从火影开始卖罐子 我的妹妹超会搞事 弄潮 法者之尊 七贱下虎山 终极猎杀 掌中之物 刀剑神域之圣剑士 灾厄暴君 三嫁奇缘之丑女毒妃 从灭族之夜开始迈向 神奇植物在哪里? 龙族之第五元素 斩仙者 山海封神传 千亿老公宠妻成瘾 TF之萌学园穿梭奇迹 一开始,我只想做演员 反派大佬的农家媳 我能提取熟练度 我一个人的游戏世界 赘婿 废材修仙锦鲤多 我有一群地球玩家 只求一世逍遥人间 农门婆婆要修仙 天师神婿 绝色校花的极品高手 圣御星魂 无极魔道 黄天之世 神秘支配者 去他的火影梦 斗罗之画师 木叶寒风 网游之帝王归来 妖魔当道 从零开始 异域神州道 长夜余火 我修仙有属性板 城里人酒馆 美人唇香 重生之城市修仙 青春的小尾巴 相爷您的夫君已到期 君心入骨,为你着魔 医妃凰途 全球格斗 精灵小镇大有问题 都市修仙奇才 袁太子 我的1978小农庄 鬼医狂妃毒步天下 轮匙 傻妃重生虐渣忙 绝对暴力 一号狂兵 斗罗之武魂是雷电 异界作弊大师 曌帝双龙传 重生校园太张狂:封殿,要低调 从火影开始卖罐子 爱的轮回者 情归不去 此间星辰 缔世魂王 剑起九州 古今少爷